帐内众将,尤其是那些新降的将领,无不禁若寒蝉,对曹昂的敬畏之心更增几分。
曹昂此举,既是铲除隐患,也是立威。
他借此明确告诉所有人,在他的麾下,能力固然重要,但忠诚更是底线,不容逾越。
处理完杨丑,河内再无大的阻碍。
曹昂迅速完成了军队的整编,挑选出约一万两千精锐,其中包含了部分表现优异的原张杨、眭固部士卒,以及自己的嫡系府兵。
他任命张绣为主将,贾诩为军师,周仓、裴元绍为副将,同时带上了新征辟的主簿张汪——这位历史上司马懿的岳父,此刻还只是个三十岁的文士,对曹昂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
建安二年九月下旬,曹昂留下董昭统领万馀兵马镇守河内,自己则率领着这支精锐之师,浩浩荡荡渡过黄河,踏上了返回许都的征程。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平北将军曹”的大纛在秋风中格外醒目。
经过数日行军,曹昂大军抵达许都城外。
早有朝廷官员在城外十里亭迎候。
仪式虽不算极其隆重,但也足够彰显对这位新晋平北将军的重视。
曹昂令张绣、贾诩等人在城外择地安营,自己只带着周仓、裴元绍等少数亲卫,以及主簿张汪入城。
他先是回府稍作梳洗,换了朝服,便立即入宫觐见天子。
许都皇宫,德阳殿内。
虽然不及昔日洛阳宫阙雄伟,但也自有一番皇家气象。
汉帝刘协端坐于御座之上,相较于几年前在洛阳时的惶惶不安,如今面色红润了些,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安定,只是那眼神深处,依旧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郁。
曹操则位列群臣之首,身着丞相朝服,气度沉凝,不怒自威。
“臣,平北将军、河南尹、司隶校尉曹昂,叩见陛下!陛下万岁!”曹昂按礼制大礼参拜。
“爱卿平身。”刘协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刻意表现的亲近,“曹爱卿为国征战,平定河内,劳苦功高。朕心甚慰。”
“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功。”曹昂谦逊道。
接下来,便是正式的册封仪式。
由尚书令荀彧宣读早已拟好的诏书,对曹昂的功绩再次予以肯定,并正式确认其平北将军的封号,假节,增食邑。
诏书中也一一表彰了张绣、贾诩、董昭、周仓、裴元绍等有功之臣,各有封赏擢升。
曹昂注意到,在父亲曹操的身侧,站着几位内核谋士:荀彧、荀攸叔侄,郭嘉、程昱等,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或赞赏,或探究,或深思。
仪式结束后,刘协按例赐宴麒麟殿。
宴席上,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涌动。曹昂能感觉到不少朝臣投来的复杂目光,有羡慕,有嫉妒,也有警剔。
他如今不仅是丞相之子,更是手握实权、立下军功的平北将军,假节,其权势和地位,已远超一般朝臣。
曹操在整个过程中话语不多,但看向儿子的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满意和期许。
宴席散后,曹操淡淡地对曹昂说了一句:“回府再叙。”便率先离去。
曹昂知道,真正的谈话,现在才开始。
他辞别了天子和一些上前道贺的官员,快步出宫,返回丞相府。
回到熟悉的丞相府,曹昂先去拜见了母亲丁夫人。
丁夫人见到儿子安然归来,还立下大功,自是喜极而泣,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
曹昂耐心安抚了母亲,这才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
刚一进院,一个温软的身影便扑入怀中,带着淡淡的馨香。
“夫君……”妾室张晚意声音哽咽,紧紧抱着他,似乎要将这些时日的思念都融入这个拥抱中。
曹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心中也是一片温情。
“晚意,我回来了。”曹昂轻抚她的背脊,低声道。
“回来就好,平安就好……”张晚意抬起头,美眸中泪光点点,却又带着欢喜的笑意,“妾身日日为夫君祈福,总算盼到夫君凯旋。”
小别胜新婚,一番温存自是难免。
云雨初歇,张晚意依偎在曹昂怀中,轻声诉说着府中琐事和许都近来的传闻,其乐融融。
然而,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
掌灯时分,父亲曹操派人来唤,让他去书房议事。
曹操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除了曹操,荀彧、荀攸、郭嘉、程昱几位内核谋士赫然在列。
见曹昂进来,众人纷纷见礼。
“不必多礼了,坐。”曹操指了指下手一个空位,神色恢复了一贯的严肃,“子修,洛阳、河内之事,你做得不错。如今召你回来,是想听听你对接下来的局势,有何看法?”
曹昂知道正戏来了,收敛心神,沉声道:“父亲,诸位先生。依孩儿浅见,如今南方袁术,已是冢中枯骨,不足为虑。孙策虽勇,然其根基未稳,且与我军暂无直接冲突。眼下心腹之患,一在徐州吕布,二在泰山臧霸,三在刘备。”
曹操颔首:“继续说。”
“吕布骁勇,反复无常,其麾下张辽、高顺皆万人敌,陈宫多谋,不可小觑。然吕布之患,尚在明处。而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豨等泰山群雄,盘踞兖、徐、青三州交界,地势险要,拥兵数万,名义上附吕布,实则自成一体,如附骨之疽,难以根除,这才是真正的大患!”曹昂分析道。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接口道:“长公子所言极是。臧霸等人,确是棘手。不知长公子可知,这泰山群寇,为何能坐大到今日之地步?”
郭嘉问曹昂的话,仿佛是另有深意,两人目光交汇之时,曹昂仿佛从郭嘉眼中看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曹昂心中一动,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但他既然要展现价值,就必须直言不讳。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看向曹操:“父亲,诸位先生,请恕孩儿直言。臧霸等人能有今日之势,其根源,或许与当年父亲兵进徐州有关。”
此言一出,书房内气氛瞬间一凝!
荀彧、程昱等人皆垂目不语,郭嘉则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曹操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没有立即发作。
“哦?与吾有关?你且细细道来。”曹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