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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旧港暗战IV

虚拟空间,纯白的立方体。

亡者小队的意识体在这里集结。

“有东西进来了,绕过了我们的信息防护。”李的声音在公共频道中响起,他的声音同他的身体一样,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模糊,“高危信道……该死的,是从o域穿透的。”

整个空间瞬间陷入警报的红色闪光。o域,oga盘踞的旧网残渣,数据沸腾的坟场,来自ai战争的恶意ai遗存在o域中持续污染着所有信息。

“什么东西?”队长的声音沉稳,他的数据体凝聚成那个壮硕的动力甲形态,“新型终械?还是那个‘瘟疫’的试探?”

“都不是……”李的数据流在飞速运算,他面前浮现出一个被层层加密协议和垃圾数据包裹的黑色信息包,“它的识别代码……是阿拉德摩尔。认证齐全,数据完整,没有遭到篡改。”

摩多嚷嚷起来:“放屁!那小子疯了?他怎么可能用o域传东西过来,还他妈的没被污染?这不可能!”

“但这就是事实。”李的声音透着一丝困惑,“他甚至用的不是我们的第三预案,借道赏金中心旧军用设施的备用信道。他直接横穿了o域……不,更准确地说,他绕过了oga。我追踪了数据包的外围路径记录,它在被我们接收前,在o域里进行了上万次未知意义的地址转移。”

队长沉默了。阿拉德摩尔被派去执行潜入侦察,按计划,他应该在确认目标位置后,等待至少几天,等李破解了安全的i域节点后再创建联系。

连几天都等不及,甚至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强行穿越o域……

银河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打开它。”队长下令。

“队长,这可能是陷阱。”李警告道。

“他有他的傲慢,但绝不会无视风险,一定有什么重要的情报。”队长说,“我们都已是亡者,还有什么好害怕的。打开它。”

李解开了最后一层封装协议。

信息包在虚拟空间中展开——

是伦奇竖起的中指。

奥尔梅克酒吧,地下三层,密室。

“西班牙人”修洛特面色凝重地挂断了通信。

“一群废物。”他低声咒骂。

他派去清理镭玫瑰几个驻地的黑曜石小队,损失惨重。

他短暂地思考了片刻,做出了决定。

“让那些东西解除待命,派出去支持。”他对身后的阴影说道。

阴影中没有回应,只有某种沉重的、非人的呼吸声悄然平息,似是已经远去。

“不!等等,不要让它们出动!”修洛特沉吟,“清空奥尔梅克所有人,开启四级防御模式,让它们就位。”

房间中立即响起了各种机械结构运作的声音,混杂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沉重脚步声。

“至于黑曜石那边打电话给那里的人,让他们出动,他们也该管管达尔文这篇污泥塘了。”

修洛特烦躁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水晶骷髅义体下的深色皮肤泛着冷光。他走回办公桌,倒了一杯龙舌兰。酒液在杯中晃动,一如几个小时前,那个金发的军队狗第一次踏入这间密室时,他那躁动不安的心情。

那时,高大的金发赛博格无视了门口侍者的阻拦,径直走了进来。

没有理会修洛特伸出的手,更没有看一眼桌上的美酒。

他说:“好了,你已经见到我了。现在,你要说什么?”

修洛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不爽。

“欢迎来到我的地盘,朋友。在达尔文与银河城,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他缓缓坐下,十指交叉,故意亮出了拇指上那枚惨白色的骷髅戒指,“我想,作为‘骷髅会’的同僚,我们有很多可以合作的……”

“我不知道你那小玩意儿算什么。”阿拉德摩尔冷冷地打断了他,浑身上下流露出对黑帮的鄙夷,“也许听说过,但我不在意。”

修洛特的瞳孔猛地收缩,怒火几乎要从他那张绘有阿兹特克纹路的脸上喷涌而出。但仅仅一秒,他就将怒火压了下去,收起了所有虚伪的客套。

他回到了平常冷酷的姿态,靠在椅背上。

“好吧,军人。”他拖长了语调,“那你一定对这个感兴趣。”

他挥了挥手,办公室的全息投影亮起。画面中,是大荒漠上的两辆改装车,以及一个身穿蓝色维生服、脸上模糊不清的男人。

阿拉德摩尔的义眼瞬间锁定了画面。

他当然感兴趣。

这和穆塔西姆那个废物从f机器里带出来的资料一模一样。

阿拉德摩尔的处理器瞬间完成了比对。他甚至能认出画面细微处那几不可察的、特定的数据噪音——那是f机器在神经网络与电子脑之间反复加密穿梭时才会留下的独特“水印”。

这说明,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下水道老鼠气味的家伙,要么是军方高层真的在和那个什么狗屁会在合作,要么……就是一个强大到能随意窃取军方最高机密、还敢当面拿出来眩耀的疯子。

阿拉德摩尔看了一眼修洛特那身华而不实的义体,和他那隐藏在皮肤下的水晶骷髅。

他更倾向于前者。

但无论是哪种,阿拉德摩尔都有足够的自信。这具由朴长官亲自赐予的、最顶尖的义体,赋予了他全方位无短板的强大。

修洛特看着对方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冷笑,但他大方地将一个全息地图推了过去,上面清淅地标注着镭玫瑰在旧港的几个重要驻地,一旁的全息窗口中滚动着详尽的情报。

全息地图随着修洛特的动作,投影在了阿拉德摩尔的面前。

阿拉德摩尔沉默了两秒。他原以为这只是一次情报交换,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地把内核情报先亮了出来。

他那冰冷的义眼扫过地图上的坐标,又移回到修洛特脸上。

“你要什么?”他终于开口问道。

现在,修洛特独自站在密室中。

他走到了密室的另一端,打开了一个隐藏的i域通信频道。

这不是军方频道。整个南方联合军方都被包裹在f机器的数据壁垒之下,那是一种近乎物理意义上的信息隔离,外人根本无法连接。

他也根本没想过要联系军方。

他与阿拉德摩尔的交谈,并非如那个躲在骷髅会幕后的老家伙所想,是为了给自己投资加码新的保护伞。

而是他有一个更本质的疑问——

那个“老家伙”的情报来源到底是什么?他凭什么也能截取到f机器的画面?

修洛特相信,这才是老家伙在99年那场大清洗中失败后,还能迅速东山再起、创建“法典”和骷髅会的真正支撑。

他只是想从那个金发赛博格口中得到几个答案。

“你从哪里得到情报的?”

——“不便告知。”

“这个面部被打了马赛克的男人,就是你的目标吗?”

——“是。”

“是否有其他的,与其相联系的目标?”

——“不便告知。”

“你是否死过?”

——“是。”

“你现在,真的还在军方体系内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最后的问题。

但是,包括没有回答的回答,每一个答案都没有超出他的预料。十几年来,他心中早已笃定了某种答案,这些回答,以及回答背后隐藏的事实,只是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某个猜测,一个十分离奇但却充满机遇的猜测。

i域的通信请求被接通了,一个甜美而标准的童声响起:

“神龛公司,很荣幸为您服务。”

达尔文旧港,货柜堆场附近,某处废弃的排水渠道管口。

暴雨正倾盆而下,击打在旧港上层那些锈蚀的钢铁天幕上,汇聚成污浊的瀑布,从海森面前倾泻而下,砸进下方紫色的菌膜海中。

海森隐蔽在巨大的、长满菌类的渠道阴影中,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渗透裂缝滴落的雨水,敲打在他破烂的维生服上,带起一阵冰凉。他能感觉到背部传来的灼烧般的仿真疼痛信号——一道几乎将他斜劈为二的刀伤,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腰间。如果不是那时用狙击步枪枪身格挡了一下,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和切割,他恐怕当场就会死去。

即便如此,他的侧脸与脖颈处的仿生皮肤还是撕裂的模样,半脱落地挂在身上。身上四处的弹孔渗漏着冷却液,与雨水和血污混在一起,消融在流往身后排污渠道的水流中。

海森意识到对方是一个纯粹的幽灵杀手。

一个掌握着顶尖光学迷彩、拥有惊人出力和极限速度的赛博格杀手。

塔楼上的那一刀,对方在安娜子弹来袭的最后一刻,义体手臂甚至在出刀的刹那诡异地弹出延长了数十公分,如此才出乎意料的伤到了海森。

从仅有的接触来看,海森的能源内核应该是比对方强大的,但他孱弱的义体强度却成了他最大的短板,同时他缺乏有效的输出手段,没了枪,仅凭义体,他几乎想不到可以快速杀伤对方的手段。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隐身赛博格与那个隐身外骨骼士兵是同一伙的,这或许说明,他的纳米机械也无法发挥作用。

此刻,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这双义眼和悬浮的纳米机械带来的超凡感知力,以及……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雨水是他的盟友。它制造噪音,扭曲光线,在每一个表面形成反射,让他的感知网络能更容易地从背景中分辨出那个隐形的“异常”。

突然,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降临了。

他散布在周围、用以监控环境的悬浮纳米机械云,在一瞬间被强行“关停”了。不是被摧毁,而是被某种高强度的干扰场彻底压制。

紧接着,在他左前方十米处,一处下水道口,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溅水声。

一股凝如实质的杀意从那个方向传来。

海森依旧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浸在水中的雕像,脊背的纳米机械骨刺突出,象是呼吸一般随着水流的律动微微开合,诱导着悬浮的稀疏纳米机械云保持着与周围菌群的共鸣,屏蔽住自己的电磁信号。

那里是诱饵,他把那把近乎报废的狙击步枪,与剩馀弹药、电池与电容捆绑在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的陷阱,并用少量纳米机械将其伪装,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下水道口伪造出一个微弱的、时断时续的虚假生物信号源。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在海森的左前方炸响,陷阱殉爆,炽热的火光和金属破片瞬间吞没了那个下水道口,冲击波激起海森面前的粘稠水帘。

然而,爆炸的火光尚未熄灭,一道冰冷的刀锋已然穿透雨幕,直刺他的头颅。

对方根本没被陷阱迷惑!

海森不再隐藏,身体猛地向后倒去,整个人顺着渠道坠入了后方那条更深邃的沟漕中。

“噗通!”

冰冷、粘稠的液体瞬间淹没了他。这里是建筑群合围的垃圾沟槽,此刻已被暴雨和上涌的潮水灌满。紫色的菌膜在水面上泛着油腻的光,远处爆炸的火光和时断时续的绿色、橙色曳光弹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将这片浅水区映照得如同地狱的血池。

“哗啦——”

海森从紫色的菌水中站起。

在他的对面,水波荡漾,那个杀手也随之落地。它那身先进的光学迷彩在雨水和发光菌膜的干扰下闪铄了一瞬,勾勒出一个修长而致命的轮廓。

战斗开始了。

海森被彻底压制。

对方的速度太快了。每一次海森试图调动纳米机械进行干扰,那股诡异的“寂静”力场就会瞬间张开。

房客的报告在海森脑中闪铄——【发现复合干扰场!声学、光学、热能、电磁信号被同步压制!】

只要对方干扰系统全开,它在海森的感知中就会变成了一个不存在的空洞。它在水面上移动,却不激起一丝多馀的波澜;它在雨中穿行,却能让雨水绕过它的身形。

悬浮纳米机械异样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对方有意为之,但纳米机械在断断续续的“被沉默”状态下,也根本无法实现稳定的物理入侵。

“噗嗤!”

又一刀。海森用机械臂格挡,锋利的刀刃擦着臂膀而过,在他的胸甲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冷却液喷涌而出。他被巨力击退,重重撞在布满菌类的混凝土墙壁上。

他立刻借后退的冲力,背身蹬墙而上,攀附到了垃圾槽的高处,避开紧随而来的致命一击——

海森脚下的墙壁表面突然掉落下细碎的混凝土渣石,显露出一个硕大的“x“形。

海森在墙壁上又是接连几次闪躲。

无形的事物在混凝土墙壁上切割出更多的痕迹。

战斗似乎陷入了无休止的你追我逃节奏,但海森可以感觉到,对方依然是占据优势的猎人,而他,只要一个失误,就会命丧当场。

不断躲闪的海森猛地一脚踏破满是油污的水面,试图逼迫对方现出身形。

但是,只有些许水花在远处凭空破碎。

对方很是果断,在海森有所动作前便立刻后撤,融入黑暗,伺机发动下一次攻击——

“嗡嗡嗡——”

一阵笨拙而不合时宜的旋翼声从空中传来。

一架摇摇晃晃、冒着黑烟的改装无人机闯入了这片被合围的天空。

海森接收到了熟悉的信号。

海森的义眼瞬间锁定了它。附着在无人机上的纳米机械——那些被班卓带走的部分——在这一刻跨越空间,与海森的电子脑重新创建了连接。

【营地遇袭金发赛博格西班牙人伦奇失踪我追】

破碎、焦急的数据流如同一根钢针刺入海森的意识。

【数据包接收完毕。彼得森。】【内容解析中……】

暴雨冲刷着海森毫无表情的金属面孔。

由班卓传回的情报,象一块缺失的拼图,被“咔”地一声按入了他脑中那副庞大而血腥的版图。

数据与模型计算的结果显示,镭玫瑰会失败,在十五分钟后。

他没有时间了,他要尽快地结束眼前的战斗。。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男孩的选择。在绝境里,他没有选择逃跑,而是选择去救他唯一的朋友。

一个在地狱中得到的成长的男孩,一个愚蠢、冲动、却又无比坚定的决定。

海森脑中的芯片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那不是同情,而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欣赏”,来自房客的欣赏。这个孩子,终于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累赘,他学会了自己做决定,并准备好了支付代价。

那么他自己呢?他还有什么代价可以支付呢?

两个指令传递到了无人机,摇摇晃晃中,这架故障的无人机仿佛掉落了什么东西。

海森灵巧地躲过了又一次袭来的隐形锋刃,他在墙面上狠狠一拍,释放出强烈地电流,在雨水中爆发出湛蓝色的光辉——敌人的干扰场失效了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主动迎着那个影子冲了过去。

而那个影子,也不闪不避,高频利刃对准海森的心脏,迎面刺来。

但海森的冲锋是一个佯攻。

在两人即将接触的刹那,他猛地侧身,整个人如同失去了骨骼——他确实在一瞬间解体了自己所有的纳米机械骨架。

“嗤啦——”

海森接自仿生人的机械手臂高高飞起。

但也就在这一霎那。

海森从塔楼上回收的单分子线,此刻绷紧在水面之上。

那个隐形的赛博格速度太快,一头撞了上去。单分子线没能完全切开它坚硬的装甲与陶瓷骨架——一股反向的电流抵消了单分子线的切割效果——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它瞬间失去了平衡,跟跄了一步。

这半秒钟,就是海森的全部机会。

他借着惯性,贴在了墙壁上。

“房客!现在!”

盘旋在空中的无人机瞬间锁定了目标。附着其上的纳米机械变形、重组,构成一个简易的定向能数组。一块被班卓送来的极不稳定的“小黑盒”超级电容器,在这一刻被榨干了所有能量。

一道粗大、狂暴、不成形的粒子束从天而降,如同一把光芒的霰弹枪,狠狠地轰击在跟跄的隐身赛博格身上。

“滋——!”

与此同时,此前被无人机甩下的另一只小黑盒此刻也恰好落在了海森眼前——这是精确计算的结果。

纳米机械组合成逆向仿制终械的定向能数组,第二只小黑盒也恰到好处的落到了缺省的接口上。

“嗤——!”

更猛烈更狂暴的第二束粒子数击向对方。

敌人身上的光学迷彩疯狂闪铄,电路过载,冒出大片黑烟。它终于彻底显形,但仍未倒下,扭曲僵立着。

过载导致无数纳米机械彻底失去了可变磁性与那仿佛幽影般的悬浮特性,黑色的尘埃缓缓飘落,又迅速被雨水打湿,消失在了脏污的菌膜中。

【义体骨架有效支撑率不足,仿生肌肉代偿中】

海森的义体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他已经把所有能抽走的纳米机械都从自己的骨架中抽走——尽管,房客提出了无数抗议。

废热从他身上各处的散热口飞速排出,高速的热气流甚至带动轻薄部位的仿生肌肉上下扑动,让整个义体都看起来轻飘飘的。

显然,不只是表象,义体各项关键指标异常的提示也在海森的视野中源源不断地闪铄着,巨大电流的冲击让他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害。

尤其是对纳米机械的损耗——海森的纳米机械一直都在极其缓慢的再生,但是,始终无法赶上消耗,如今更可以说是一扫而空。

他调整着仿生肌肉的发力方式,牵引着身体直立起来,看向敌人。

“看样子还没结束啊。”海森叹气。

话音未落,隐身赛博格突然抬起头,锁定了海森,步足发力,直冲而来。

然后,海森视野中突然再次失去了对方的身影。

对方的光学迷彩在短短的几秒钟间竟然已经修复,尽管还是有大量的噪点,但足以在紧急关头迷惑海森的感知。

接连扭曲肢体,躲过了对方的连续攻击,海森感到肢体的控制愈发难以收束。

敌人一言不发,但海森却仿佛已经从对方脸部光学迷彩的噪点中看到了一丝表情——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笑容。

冰冷无声的笑。

借助强行散热向身前喷出大量热气,海森干扰了对方一瞬,并迅速向后退去——但是敌人立刻就跃起跟上!

“接着!”

一声暴喝突然从上方传来。

一把断剑旋转着飞过雨幕,插向海森。

是流云剑!

海森没有去接。他任由断剑从身边坠落,但手指微动间,送出一根单分子丝线精准地挂到了剑柄末端的线索接头上。

敌人已经跃到了半空。

海森猛地拉紧丝线,贴向自己的断臂,借由断口的线缆释放了一股电流。

剑身被丝线牵引倒转,剑柄的推进器激活,如同蝎子的尾后针从海森背后窜出。

敌人的上下身体向不同的方向弯折、旋转,借由重心与动量的变换,在空中完成了一次精妙的变向躲闪。

但是海森的杀招也才刚刚开始。

“嗡——!”

流云剑在半空中展开,幽幽蓝光出现在断剑中央——一瞬间,整把剑如同失去了重量,几乎是停在了半空。

这出乎了敌人的预料!

四向矢量喷口快速带动剑身精准转向,随后在丝线的牵动下,它的轨迹变成了一道诡异的致命弧线,从下而上,如同落叶逆向飘上天空,呼啸着旋转着掠过了半空中的敌人。

——唰!——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个隐形的赛博格杀手僵直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它的脸部与头部干净利落地分离,鲜血混杂着冷却液,在空中爆开一团淡淡的血雾。

海森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将手按在了赛博格露出的脑截面上。抽取残馀不多的纳米机械瞬间释放——不是为了读取,而是粗暴地物理截断了所有的信号流通,阻断了任何可能的自毁程序。

海森落地,赛博格的身体砸进紫色的菌水中,溅起大片污秽。

他抬起头,雨水冲刷着他露出的金属额头上焦黑的痕迹,在全息面具上激起一个又一个涟漪。

在垃圾漕上方,“拳刃”达利特正沉默地站在那里,他的手臂依旧血肉模糊。

他看了一眼插在远处污泥中的断剑,又看了一眼海森。

“你的剑,还你。”达利特的声音沙哑,仿佛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海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认出来的,也许,是在“拳刃”达利特被塞克罗普斯的子弹轰飞的那一刹那。

更多的身影出现在垃圾漕上方的边缘。他们从黑拳馆的混乱中杀了出来,被货柜堆场方向的爆炸声所吸引,一路在达利特的带领下赶到了这里。

他们沉默地俯视着这个站在尸体中央、非人的存在。

海森无视了他们。他走到污泥中,拔出了那把断剑,转身,将它用力扔了回去。

断剑“当”的一声插在达利特脚前的混凝土上。

“这是你的剑了,你应得的。”海森说。

就在这时,污水中漂流的脸突然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合成音:

“我不理解没有那把剑你打不赢我。”

海森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水中那漂浮的,异常美丽的赛博格面部,又抬起头,目光扫过上方那些刚刚赢得自由、却依旧满脸茫然的人类。

“有那把剑,”海森的声音低沉,却在雨夜中异常清淅,“他们可以打赢更多的你。”

他捡起漂浮的面部,一点生物脑组织从金属框架间漏下,掉落在了污水中。

海森沉默了一秒,低声补充道:

“或者更准确一点,那些利用你的家伙们。”

手中没有声音再次传出。

人类们也依然沉默。

他不再停留,将那张脸挂在腰间,扛起那具赛博格躯体,转身走向了来时的方向,走进了渠道间的阴影中。

暴雨倾盆,瞬间冲刷掉了海森留在原地的所有痕迹。

“我们跟上。”人群中,“拳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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